眼鏡店裡的故事

昨天在網球俱樂部的更衣室裡洗澡時把眼鏡放在長椅上，穿衣服時不小心，一屁股坐到眼鏡上。開始只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第二天出門，剛一下車，眼鏡腿就斷掉了，正式宣佈罷工。好在馬路對面就有一家眼鏡店，儘管來之前聽說德國配眼鏡貴，也只得硬著頭皮進去，否則恐怕連回家都成問題。

進了店門，裡面已有好幾個客人，或坐或站，分別有店員在他們身邊服務。等了小會兒，過來一個男店員，中等、偏瘦的身材，金色短髮，藍汪汪的眼睛，擱大街上，一個典型而又平常的德國小夥子，客氣地問了聲：「Was kann ich für Sie tun?（我能為您做什麼？）」。還能做什麼？我把「大腿骨折」的眼鏡遞過去，反問道：「請問，我現在應該做什麼？」店員拿過眼鏡，仔細看了看，笑著說，我進去問一下我的同事（其實就是裡面的師傅），看能不能補好。說完就走進店深處的房間。很快，他回來告訴我，鏡腿已經粘不穩了，不過可以重新換一個，只是可能要比原來的稍微粗些，原來這麼細的腿店裡沒有。我成了「睜眼瞎」，就盼著早點兒重見天日，不用買新鏡架就已經不錯了。換就換吧，為了外觀整齊和戴著舒服，乾脆兩個腿兒一起換得了。問多少錢，答曰一個12點9歐元。不算太貴，本打算回國後讓這副眼鏡「下課」，誰曾想半路它先撂了挑子，只好提前「大修」。

店員見我決定換了，接著說，時間大約需要一個小時，因為師傅要找合適的腿兒，前面也還有其他顧客的活兒，我可以先到外面逛逛再來。大白天沒了眼鏡，眼裡都是白花花一片，我哪還敢出去閒逛。店員說，那就在這兒等等吧。於是，我坐到一旁，翻看起桌上的各種時尚雜誌。

眼鏡店生意還不錯，大約過了五十分鐘，那個店員過來通知我，再有幾分鐘眼鏡就修好了。果然，很快他拿著眼鏡出來，讓我試戴一下。戴好後，他盯著眼鏡兩邊東瞅瞅，西瞅瞅，一邊喃喃自語，似乎覺得腿長了點兒，於是又把眼鏡拿進去讓師傅修正。過了會兒，又拿出來讓我戴好，看了看，又覺得好像緊了一點兒。如此反復，試了四、五次，直到他認為滿意，才跟我說In Ordnung（行了）。

走出眼鏡店，世界重新回到我眼中。那位眼鏡店裡的小店員，讓我對普通德國勞動者的熱情、認真和負責的工作態度留下了更親切、直觀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