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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的「中國難題」

Michel Penke
2023年10月9日

專制國家正在利用其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上的多數地位互相照應,避免受到監督。例如,中國利用老盟友和新經濟夥伴規避對其人權紀錄的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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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專制政權在全球的增加,它們在人權理事會上的比重也有所增加。權力結構決定了:針對某些國家侵犯人權的行為,理事會不得不「視而不見」
隨著專制政權在全球的增加,它們在人權理事會上的比重也有所增加。權力結構決定了:針對某些國家侵犯人權的行為,理事會不得不「視而不見」

(德國之聲中文網)「根據聯合國《世界人權宣言》第一條,人人生而自由,在尊嚴和權利上一律平等。」聯合國人權理事會(UNHRC)的任務是監測各國對這一基本原則的遵守,確保人們可以免受迫害、酷刑和歧視。 
然而,目前在全球人權的守護者中,有幾個國家在本國內的紀錄很差——尤其是中國、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和厄利垂亞。

近年來,這些國家侵犯人權的行為被記錄在案,如再教育營、酷刑和任意逮捕,以及強迫勞動和壓制反對派。

隨著專制政權在全球的增加,它們在人權理事會上的比重也有所增加。尤其是中國,它通過依賴盟友投票或棄權,服務其利益。

理事會成員越來越不民主

2023年,人權理事會上只有30%的國家被美國智庫「自由之家」分類為「自由」。在其每年的《世界自由度報告》中,該組織考查各國政府是否提供自由選舉,並是否滿足某些政治權利和公民自由的最低標準,如集會自由。目前理事會70%的成員國被分類為「部分自由」(如印度)和「不自由」(如蘇丹和其他國家)。

每年,人權理事會根據聯合國各地區國家數量的固定地理配額改選其47名成員中三分之一的席位,任期三年:亞太和非洲組各有13名成員,西歐和北美組有7名,東歐有6名,拉丁美洲和加勒比組有8名。

預計2024年至2026年的任期選舉將在2023年10月進行。提出申請的國家包括古巴、科威特和俄羅斯,後者在2022年因入侵烏克蘭而被理事會除名。

像「自由之家」、「V-Dem」和「民主矩陣」這類組織的研究員試圖量化成員國對最低國際人道標準的遵守,例如對公民自由的保障和對酷刑的禁止。

自2006年成立以來,理事會成員國家的人權得分已大幅下降。2023年的水準只比2022年的歷史低點稍高一些。

德國人權研究所的研究員沃斯-凱克(Silke Voss-Kyeck)表示:「這種堪憂的趨勢不僅出現在理事會中,而且在全球範圍內都很明顯。」

許多成員國是以專制和獨裁的方式治理的。」沃斯-凱克說,選舉理事會成員時,人權義務的遵守很少被考慮其中。

中國將非洲」收入囊中「 

由於專制政權的崛起,人權理事會的投票經常讓各個集團對立起來,「人權觀察」組織中國高級研究員王亞秋(Yaqiu Wang)說。她分析稱,與冷戰不同,這種對立局面的起因並不是共同的意識形態。

這更多是基於利益」,王亞秋表示。例如,巴基斯坦經常與中國同票,因為兩國之間的經濟聯繫很強,巴基斯坦視中國為對抗印度的盟友。「這就像交易:『如果你和我投同樣的票,我就和你走一條路』」。

除了亞洲國家外,王表示,中國在人權理事會上尤其依賴非洲政府的支持。「我不認為有哪個特定的國家敢於反對中國——除了最近拒絕了中方要求的索馬利亞。」王指的是這個位於非洲之角的國家在2022年對新疆再教育營中侵犯人權決議中的投票。除此以外,「中國已經將非洲收入囊中」。

王亞秋表示,中方盟友的一個共同之處是對西方主導權的抵制。「中非有團結的歷史」,她說。「這是反對西方帝國主義的聯盟。」中國正依賴這一點,以及經濟上的互相需要。

培養不太可能的聯盟

中國在對拉丁美洲國家政府施加影響力方面鮮有建樹。例如哥斯達黎加等國在經濟上比許多非洲國家更為自給自足。此外,根據「自由之家全球自由評分」,南美國家政府更為民主,因此不太容易受到中國的影響。與許多有獨裁政府的非洲國家不同,王亞秋說,

僅僅靠「誘捕」精英是不夠的。這是因為在民主制度中,精英經常通過選舉被替換。

與因為俄羅斯在對烏克蘭戰爭的投票中使用了其否決權,使得聯合國安全理事會無法採取行動不同,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並未被徹底束縛住手腳。

自2006年理事會成立以來,對特定國家的人權侵犯進行譴責的決議已增加。針對特定國家的決議旨在對相關國家政府施加壓力,讓其解決問題或面臨進一步的聲譽損失,在人權理事會的成員中引起了激烈的爭論。

在提交給人權理事會的決議中最常提到的國家是敘利亞、剛果、以色列、馬裡、緬甸、蘇丹和葉門。儘管中國的人權侵犯紀錄得到了充分的佐證,但中國尚未在針對一個特定國家的決議中落於下風。到目前為止,只有一次這樣的努力:2022年譴責新疆地區維吾爾穆斯林再教育營的決議未能通過,當時有17票贊成,11票棄權,19票反對。包括印度尼西亞、巴基斯坦、納米比亞和中國自己都投了反對票。

中國在投票後的反應變得」非常激烈」

王亞秋指出:中國使用了不那麼微妙的脅迫手段來維持在人權理事會上的支持。「這是一種威脅」,她說。「這種威脅是隱蔽的。只是舉個例子,在投票之前,就好像中國的外交官在另一個國家,比如說智利。他告訴智利方面:『你知道,你必須這樣投票。否則,你不希望破壞智利和中國之間的經濟關係,對嗎?』」王亞秋說,如果一個國家不服從這樣的要求,「中國在投票後的反應會變得非常激烈。」 

沃斯-凱克證實中國政府會施加壓力來達到其目的。「高級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和外交官都受到了威脅——在個人層面,但也在政治層面」,她說。「這都有詳細的記錄。人們晚上接到私人號碼的電話。」她說,沒有哪個國家像中國那樣在試圖避免批評時行為如此激進。

中國及其盟友阻止關鍵決議的努力證明了他們希望避免被理事會譴責。只有俄羅斯放棄了試圖逃避譴責。「他們變得如此的孤立」,沃斯-凱克說。「他們根本不在乎這個理事會。」

儘管中國等國家能夠利用結盟來削弱人權理事會的監督工作,但這個聯合國機構的工作仍然是重要的,沃斯-凱克說,其「影響是巨大的」。一個例子是其對一國公民社會運動和土著團體的重要性。「這種情況在任何聯合國機構中都不存在:土著人民有權進入會議室,有權發言,發表聲明」,沃斯-凱克說。「這是許多國家的一個痛處。」

人權理事會改革空間有限

儘管理事會的目的是明確的,但該機構目前的結構使其在反對侵犯人權的鬥爭中無法做到行之有效。太多時候,相關國家既是被告,同時又是法官。他們對自我審判沒有太大興趣。

儘管人權理事會的批評者認同需要通過改革恢復其初衷,但很多人對某些提議還是持懷疑態度,例如僅限已經批准某些人權條約的國家成為人權理事會的成員。「當然,你可以只由好人組成一個法庭,然後審判壞人」,沃斯-凱克說。「但問題是:那對『壞人』還能有什麼影響?誰來決定誰是壞人,誰是好人?」

王亞秋還擔心,改變人權理事會的結構最終可能會削弱這個機構。「改革人權理事會可能是有風險的」,她說,「因為我們不知道把一切重新擺在談判桌上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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