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氣息的代表黑森林

德國大概沒有哪個地方像黑森林地區這樣，以鄉土氣息為自豪，而且自己也成為德國鄉土氣息的代表。這，首先歸功於二次大戰後德國拍攝的一系列以黑森林為題材的抒情影視片。打頭炮的是1950年的《黑森林姑娘》，由同名輕歌劇改編，題材輕鬆、內容抒情、歌曲通俗，再加上外景拍攝時間是5、6月，正值滿坡果樹開花的季節，更使整部影片的基調充滿陽光、樂觀、浪漫、鄉土，正好打動辛辛苦苦重建家園的德國百姓的心。後來的無數黑森林影視片，最著名的當屬上世紀80年代拍攝的電視連續劇《黑森林醫院》。該劇被譯成17種語言，曾在近40個國家播映，為打造黑森林"世外桃源"、"渡假勝地"的國際形象立下了汗馬功勞。

盡情高歌，讚美故鄉，讚美那令人賞心悅目的山谷、那黑壓壓一望無際的松林，在德國，恐怕只有黑森林的人敢這麼做了。德意志的風土人情、氣質習俗，在這裡恐怕也是最根深蒂固、而且最受歡迎的了。毫無疑問，黑森林是德國最具吸引力的渡假勝地之一。

不言而喻，在這樣一個地方，保持傳統，自然非常重要，比如所謂的大絨球帽就是這樣一個傳統。當黑森林的年輕姑娘身穿傳統服裝，宣傳本地旅遊事業的時候，肯定就會戴上一頂這樣的帽子--上面堆滿紅色大絨球的碩大帽子。其實，嚴格來講，大絨球帽只許在古塔赫山谷三個信仰新教的村子戴。黑森林是個山區，這個山溝和那個山溝的習俗可能會很不一樣，各山溝都有自己的服裝特色，尤其是女性的帽子，樣式繁多，各有講究，連名字都不一樣。大絨球帽就是原配古塔赫、基恩巴赫、霍恩貝格-賴興巴赫這三個彼此相鄰的村子的。這種帽子的醒目特點就是在漆了白石灰的寬邊草帽上，堆著14個大絨球，年輕姑娘的是紅色，已婚婦女的是黑色。而鮮亮搶眼、紅彤彤的大絨球帽，如今在全世界已經成為黑森林的象徵。

做這種帽子，純粹是手工活兒，今天黑森林只有一個人還掌握這門手藝，她就是古塔赫村的黑徳維希‧卡爾騰巴赫，已經做了35年的大絨球帽。她介紹說："你先把麥秸編成帽子，再用兩公斤羊毛，做出14個大絨球，擺成十字型，縫到草帽上。草帽邊兒得加固，要不撐不住。"

卡爾騰巴赫做一個帽子，要花一個星期的功夫，售價200多歐元。儘管這種帽子今天成了旅遊宣傳工具，但當地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還是喜歡在正式場合，比如星期天上教堂啦、碰到什麼節慶啦，還是會戴上有時是家傳的大絨球帽。

黑森林的另一個特產是咕咕鐘，正名叫布穀鳥鐘。舍納赫是咕咕鐘的製作中心之一，該鎮附近有世界上第一個最大的咕咕鐘，它的鐘表機構是原件，但其它零件卻以1比50的比例放大。整個鐘有3米多高，人可以進去走動。每到整點，自然會有布穀鳥出來鳴叫報時。

幾公里以外，在特裡貝格，又有一個世界最大的咕咕鐘--4.5米高，6噸重。這裡還有個商店叫"千隻鐘"，有個酒館叫"嘀嗒"。精雕細刻、圖案繁復的咕咕鐘雖然並非人人喜愛，但作為典型的德國旅遊紀念品，被遊客帶往世界各地。想像一下，每逢整點，五湖四海都有布穀鳥齊鳴，何等壯觀哪。而咕咕鐘，它那選材、它那外型、它那色彩、它那巧妙機關，恐怕只有在黑森林所處的巴登-符騰堡州，人們才能想得出來。的確，德國登記的專利，四分之一就來自這個聯邦州。而咕咕鐘在全球齊唱，真能把德國的氣息、德國人的發明精神帶向世界。

不過，今天在旅遊紀念品商店出售的無數咕咕鐘已經不再是黑森林製造，而是亞洲製造了。就是形狀、色彩、裝飾等也為迎合遊客，特別是美國遊客的口味而走了樣。因此，舍納赫的克里斯托夫‧赫爾有意背道而馳，不做批量生產，只做孤件。他說："顧客在我們這裡可以自己選擇每一個配件。他可以選擇傳統樣式，但也可以選擇奇形怪狀，比如說恐龍什麼的，我們樣樣都能做到，而且都是木雕的，連布穀鳥、指針都是木雕的，鏈條也是照規矩做的。我們完全不用塑料。"

做咕咕鐘主要用椴木，一種淺色木材，但咕咕鐘的典型顏色卻是深褐色，像鏽鐵，這是怎麼回事兒呢？原來300年前，鐵還很珍貴，木頭卻不值錢，因此黑森林的鐘表匠乾脆把木頭染成深褐色，冒充珍貴的鐵。赫爾說："椴木較軟，好雕刻，雕刻面也平滑，木頭裡疙疙瘩瘩的地方不多，年輪的顏色反差不大，染色效果比較好，上色均勻。……我們的咕咕鐘完全是機械鐘，不用電池，單靠鐘錘帶動，和上百年前的一樣。鳥的叫聲靠木製風箱，這風箱也是本地另一家按照傳統工藝做的。"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單舍納赫一個地方，30多家小作坊每年就合計銷售100來萬只咕咕鐘。九十年代底，這裡每年還能出售35萬只。但2001年9.11恐怖襲擊以後，美國遊客量銳減，美元大跌，給原本60%的產品銷往美國的咕咕鐘行業帶來不小的打擊。

從風格上來說，德國人最喜歡的咕咕鐘還是朴實無華、小房子樣式的經典款式，美國人則喜歡花裡胡哨，到處有點兒小機關的咕咕鐘，有些針對美國顧客的款式甚至把慕尼黑啤酒節的場景也搬到黑森林的咕咕鐘上來了，這在德國可是有點兒牛頭不對馬嘴，就好比在中國把江南水鄉搬進了北京胡同。可做鐘的人說的也有道理，就是美國人反正也不知道慕尼黑其實不在黑森林，所以轉嫁一下沒什麼關係。

黑森林最漂亮的山清水秀之地是蒂蒂湖，年年遊客如雲。這裡當然也有十幾家咕咕鐘店鋪，其中之一是黑森林鐘表中心。經理德羅巴介紹說："我們這兒大概有150種不同的咕咕鐘。最簡單的79歐元，大的複雜的，比如說立式的，價格就可到8000歐元了。"

至於不同國家的遊客是否偏愛不同的樣式，德羅巴倒沒有發覺，他認為選擇什麼款式，倒更多地是和遊客的錢包有多鼓有關。他告知，近年中國遊客也開始多起來，為了溝通方便，他們特意雇傭了一名中國人。

作者：Gerd Schmitz/施彥
責編：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