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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從人到人」

2002年8月28日

2002年杜塞道夫全球舞蹈節上,中國現代舞蹈家金星和柏林魯巴托舞蹈團的迪特-鮑曼聯袂登台,在杜塞道夫剧院首次上演了名為「從人到人」(Person to Person)的雙人舞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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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性的金星(右)無論在其藝術成就還是人生轉變上,都是媒體追蹤的話題圖片來源: Dirk Bleicker

整部作品從舞檯布景、道具,音樂、到舞蹈設計給人留下了大手筆、簡潔、寫意的印象。而其中穿插的頗具東方哲學神韻的獨白、反映夜上海的大幅投影,男女舞蹈演員的肖像由緩到急交替變幻、直至最後合二為一,當然還有迪特-鮑曼和金星兩位舞蹈家出神入化的表演,也均為作品增添了無限張力、細節的美感以及現代氣息。

與金星的聯合創作

魯巴托舞蹈團創建人之一、「從人到人」的編舞尤塔-海爾介紹這部作品誕生的經過以及與金星的聯合創作:

「這個舞蹈的初始想法是研究男女性別的特徵。作為男人,迪特-鮑曼在準備階段,努力蒐集了許多女性動作的素材。我們在上海同金星合作時,打算從她那裡獲得一些女性動作的啟發,由於她以前做男人的經驗,我們想或許還能從她那裡得到一些男性動作的素材。

但金星卻明確表示,自己是一名女性,不過對鮑曼蒐集的動作素材非常好奇。後來,我們在相互切磋時發現,這裡雖然是兩個個體,一男一女,但究竟什麼是男性,什麼是女性?它們是否隨時在發生變化?它們難道就是我們頭腦中固有的對男女的觀念麼?在合作過程中,我們一直思考著這些問題。作為人,我們總是試圖對事物下一番定義。但事實上性別之間的變換卻比我們日常生活中能夠看到的頻繁得多。「從人到人」表現的不是陳規俗套,而是公開對性別的探討。 」

魯巴托邂逅中國現代舞

1985年,尤塔-海爾和迪特-鮑曼這兩名德國舞蹈家聯合創建了魯巴托現代舞蹈團,他們一直力求保持作品的簡明風格,除去繁瑣,留下精髓,隨著每一部作品而不斷尋求創新。他們強調舞蹈是人體動作的藝術,因此創作舞蹈不應從頭腦出發,而是以身體表現身體,實現舞蹈本身應有的魅力。

海爾和鮑曼不僅活躍於德國舞壇,他們從美國、加拿大,哥倫比亞、土耳其,到新加坡、日本和中國,在世界範圍內的現代舞蹈界也打造出了一定的聲名。魯巴托第一次到中國,便是協助廣東現代舞蹈團排演一部現代舞作品。後來又同北京舞蹈學院,上海舞蹈團以及中國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傢俬人現代舞蹈團-金星現代舞蹈團進行了聯合創作。

金星:借西方鑰匙打開中國現代舞大門

與德國同行一樣,堪稱中國現代舞奠基人的金星也是一位頻繁活躍在國際舞壇上的現代舞蹈家。1988年,年僅20歲的金星前往紐約,拜美國當代舞蹈大師為師,學習現代舞;後又任教於比利時皇家舞蹈學院。自1993年回國後,便一直致力於現代舞在中國的發展。而像8月23日至29日在杜塞道夫举辦的2002年全球舞蹈節這樣的國際性舞蹈盛會,也為這名中國現代舞蹈家提供了與其它國家同行交流的良機。

金星認為:「全球舞蹈節的運作方式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平台,讓來自世界所有的舞蹈家們來探討一下,舞蹈是什麼,發展趨向,未來是什麼。西方的現代舞發展有將近100年的時間,中國的現代舞1987年才開始,還不到20年的時間。不是人們的思維落後,還同國家的經濟文化要成正比。經常交流是好的事情,但不可能通過幾個舞蹈,就把世界的所有舞蹈全部拉上一個水準。」

儘管金星的現代舞基礎是在歐美打下的,但在發展中國現代舞的過程中,她則不斷從中國文化中汲取養分,東方風格體現在其舞蹈創作的方方面面:「體現在我的舞蹈的風格,元素,動作,我創作的源泉。在創作時,我吸收了很多古典舞和民間舞,這絕對是中國的東西。如果說中國現代舞受到了很大的西方的影響,我個人則認為,我只是從西方借來一把鑰匙,打開了中國現代舞的大門,但所積累的內在元素全部在中國,不是在國外。在中國建國以後的舞蹈都叫當代舞蹈,都是共產黨以後創作的舞蹈,但這種當代意識完全是嫁接出來的,其目的是一種宣傳。但87年以後,我們從西方借鑑了另外一種現代舞的方式,是更個人化的。」

變性對創作的影響

中國現代舞個人化的進程中,一個最生動的例子莫過於金星本人的經歷及其與現代舞的不解之緣。1995年,金星在北京醫科大學進行了整容變性手術,終於實現了成為一個女人的宿願。那麼,這樣的人生變遷對金星的舞蹈創作產生了什麼影響呢?

「沒那麼大的變化,其實我的內心一直是一樣的,只是外形的存在方式不一樣,從95年矯正過來,它只是我生命當中很重要的一個經驗,但並不是一個轉折點、完全變了一個人、以前28年跟這個完全沒有關係了,不是這樣的。它只是一個更豐富的經驗,這個經驗使我更拓寬了我的視野,僅此而已。在創作思路上來講,可能我更豐滿了。並不是說,因為做了變性手術,我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了。只是存在方式不一樣了,社會看待你的角度不一樣了,但我內心一直是一樣,現在我同你談話的語氣、手勢、眼神和聲音同以前一模一樣。」

一半的精力謀求生存

作為自由創作的藝術團體,12年來,魯巴托一直得到柏林市政府及其它文化機構的贊助,至少每年能夠推出一部新作品。尤塔-海爾認為,比較而言,德國在贊助自由創作的藝術家方面還是做得比較好的,至少存在這樣的意識,即文化畢竟是社會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但與德國同行相比,作為自由創作的中國現代舞蹈家,金星則要花費至少一半精力來為藝術謀求生存的機會。

「中國現在大形勢是經濟改革開放,所以在藝術方面比較冷落,比較低潮,處在轉型期間。中國的藝術現象比較混亂,大家不知道朝哪個方向走,國家也不知道從哪個方面去扶持,所以很多搞現代先鋒藝術的人沒有得到政府多大的支持,不過政府也沒有干涉。我認為只是一個很好的態度,起碼允許你存在。要國家出錢,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按我的情況,如果在國外的話,我每年可能有四、五個基金會贊助我,讓我投入全部精力去創作作品,展現在舞台上。但在中國經營我的舞蹈團,我要花出50%的精力去拉贊助,才能養活這個團。而且中國還沒有藝術基金會,只是國家的配給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