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跳轉至内容
  2. 跳轉至主選單
  3. 跳轉到更多DW網站

佔領華爾街運動進入第四周

2011年10月11日

進入第四周的"佔領華爾街"運動已經蔓延至全美近二十個城市,德國之聲專訪了該運動的參與者、前"八九學運"領袖之一的劉剛,他認為該運動是美國民意的表達,將推動美國完善更加公平、合理的社會制度。

https://p.dw.com/p/12ppD
華爾街街頭的抗議民眾圖片來源: dapd

記者:聽說您以前在華爾街工作,您自己是如何介入到"佔領華爾街"運動的?

劉剛:我是從8月17日開始就在華爾街抗議示威,"佔領華爾街"運動是從9月中旬開始的,因為我是一直在華爾街工作,在花旗銀行和摩根斯坦利工作過,因為我是中國的異議人士,中國政府一直對摩根斯坦利施加壓力和進行攻擊,後來摩根斯坦利作出妥協將我解僱,我從7月份起對摩根斯坦利提起訴訟和抗議。後來我和"佔領華爾街"運動的人站在一起,發現很多人甚至和華爾街沒有任何關係,僅僅是因為失業或是對華爾街的一種"仇恨"心理。

記者:"華爾街"為什麼能夠成為這種社會不滿的觸發點?

劉剛:美國政府前些年對華爾街的銀行買斷,華爾街的銀行和員工掙足了錢,損失的錢讓美國人民來買單,這當然讓美國人民不滿意。華爾街這些公司就和中國政府一樣的腐敗,他們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來欺騙美國民眾也欺騙世界輿論。舉例來說,美國一般情況下一個家庭的年收入是4萬到5萬美元,但在華爾街,象高盛銀行,人均的年獎金就是70多萬美元,加上薪水人均年收入上百萬,我們在華爾街工作過的人都稱這是一種合法的賭博,誰在這裡一直在設局,誰就能賺到錢,就像中國的"老鼠會"一樣,用電腦上的一些數字把一些人的錢給"圈起來",一群智力聰明的人,把華爾街的風險管理中的風險讓老百姓承擔。美國的銀行倒不起,政府必須得扶他,但是老百姓的失業不會有人大力去扶,他們有的甚至流落街頭。

記者:"佔領華爾街運動"主要參與者是哪些人,他們有哪些訴求?

劉剛:這些人大部分是青年,很多是十八九年的年輕人、另外就是失業者,他們沒有具體的組織者,沒有統一明確的目標,每個人都提出自己的口號,千奇百怪,各種口號也是表達個人的訴求,他們首先聲明"去組織化",就是沒有領袖沒有組織。大家提出的要求就是表達一種社會不滿,比如對華爾街的憤怒,比如大家提出"我們是99%",每個人訴求不同,並沒有提出代表絕大多數人的完整訴求。我現在正在寫信給美國國會,要求在國會開聽證會,讓華爾街的公司到國會來講明,他們拿的政府的錢到哪裡去了?他們怎麼和中國政府合作?什麼時候能把錢還回來?

記者:目前這個運動的最新進展情況是怎樣的?

劉剛:現在已經蔓延到十幾個城市了,比如華盛頓DC,這個運動有點象當年中國的"天安門運動",好多失業者和年輕人要找到發洩的出口,這種發洩是非常有傳染力的,一參與其中就會發現他們有強烈的情緒,這種情緒和當年"天安門運動"時的情緒是一樣的,有一種革命的氣息,山雨欲來或火山要爆發的感覺。

記者:在目前的美國社會,對這場運動持支持態度的政治力量、或社會階層有哪些?這場運動能夠進行的社會基礎在哪裡?

劉剛:對這場運動支持的應該是整個美國社會,很多人都有這種心理和情緒,包括華爾街自己的人,我們自己感覺是騙子在騙草根階層,或國家政府等,但華爾街的人不會直接參與進來,但他們知道對他們的譴責是有道理的。美國的政治力量,從政府的角度當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但這樣的要求擴展到一定程度時,就像當年美國的民權運動,政府得面對這樣的問題,政府的責任也是要解決這樣的問題,就是把騷亂的風險可是革命的可能用最好的方式來解決,並且這一次"佔領華爾街"運動提出的口號是"我們是99%",99%和1%,政府要保哪一頭但目前還沒有政黨和議員直接介入,但我覺得最後的解決應該是國會作出一種決定,一種姿態,讓華爾街吐吐血,讓他們收斂一些,否則任由這樣的運動無限期的發展下去,肯定會越來越大。

記者:政府對這場運動的應對是怎樣的,《中國日報》英文版說美國政府嚴禁媒體報導這些運動的情況,是這樣嗎?

劉剛:美國的報紙我每天都會見到很多關於這場運動的報導,很多地方電台都報過三四次了,但這些媒體每次報導的內容都是差不多是一樣的,同樣的人說同樣的訴求,這就不再成為美國媒體追逐的新聞。如果說美國媒體報導少,就是不像中國的媒體月月講,日日講一種套話。坦率的說只要中國媒體關注這個事情並報導,無論是扭曲還是正面報導,對中國老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政府在應對這場運動,警察基本很克制,是幫助維持秩序,現場還有調動了醫務人員在守候。在最初時期控制了一些抗議者,抗議者在最初也是沒有經驗的,不知道示威遊行要遵守一定的規則,但目前抗議熟悉了規則,也都非常尊守規則。

記者:就如您剛才所說,這場運動是發洩情緒或是找個工作等基本民生的訴求,這場運動會不會帶動美國進行政治體制方面的變革?

劉剛:這場運動未來的目標首先是華爾街的改革,對華爾街的監督是勢在必行的。從"佔領華爾街" 運動和"天安門運動"相比較,"天安門運動"提出了共同一致的目標"民主、自由","佔領華爾街"運動不可能提出那樣的目標,最後的目標總結要靠政治家,讓他們發現和總結問題到底在哪裡?目前的抗議者不可能提出這樣的方案,他們提出的問題代表一種訊號,讓政治家看到,我們的問題出在哪裡,就像一個人發燒感冒,這種示威相當於告訴人們體溫高了,該怎麼治要靠醫生。最後問題的總結和解決由政治家來完成。

但是要明白一點就是美國這種社會機制下,上街和要求社會變革的力量,是有一種健康的機制在調解他,負的訊號太強時就會反饋一個正的,每出現一次上街就把社會不可調和的矛盾提到桌面上來,讓政府、政治家去解決,解決之後,國家也會更加健康。 

記者:有沒有一個草根力量使這場運動更加具有組織化,去推動運動的向前發展?

劉剛:我在這裡面還沒有看到,這場運動不像"天安門廣場運動",當時"民主自由"是大家共同的目標,但在這裡這不是一種解決現實問題的辦法,他們更關注社會的穩定,工作有保障等,很多人也不是具有政治技巧的人。我自己有"八九學運"經驗和華爾街經驗,願意和他們分享。

記者:您作為"八九一代",當年的89學運的引發的一個主因也是民生方面的原因,並最終引發當年大的政治運動,但二十二年來,中國再沒有像八九學運一樣大的政治運動,包括您自己也參與發起最早的"中國茉莉花"行動,在中國響應者並不是很多,您怎麼看這個現實?

劉剛:中國在我看來就像一個布朗運動一樣,中國象北北韓一樣,是一種專制統治下的超穩態結構,在最低點的超穩定,就像在一個鍋中,最低點是最穩定的;美國是峰點穩定,中國的社會,對底層普通民眾來說,生活無法保障,對政府來說卻是最有管控效率的,因為他們把99%的資源用在政府身上了,1%的資源用在老百姓身上,所以擁有99%資源的政府打敗了擁有1%資源的老百姓;美國的大部分資源在民間,政府的力量就狹小,中國如果出現類似"八九學運"這樣的運動,是一種非常極端的情況下才能出現,會出現,但機率很小,就像布朗運動一樣,大部分時間,民眾象分子、原子向不同的方向運動,正常狀態就是像一盤散沙,象毛澤東和共黨所說的"萬眾一心"是一種不正常的狀態,我們當時發起"中國茉莉花行動",我心裡非常清楚,成功的機率也是非常小的,中國象布滿乾柴的地方,我們就要不斷的投入火種,才有機會。

記者:您提到的中國超穩定和美國的峰點穩定,非常有意思,對比"天安門運動"給中國帶來的影響,這場"佔領華爾街"運動對美國這樣的穩定有何影響?

劉剛:美國這個社會之所以保持在峰頂狀態,就在於不斷的吸收各方面意見,然後不斷向最高處運動,"佔領華爾街"運動,就本身就是美國民意的一種表達,想辦法解決了,就會向更高處走,這個更高處不是說經濟狀態,應該是一種更公平、更合理的社會制度。比如現在美國民眾和華爾街人的巨大的收入差距,就會用更公平的社會分配方式來解決。

記者:高失業率不單在美國存在,在世界上很多國家都是當前現實,您覺得美國的"佔領華爾街"運動,是否會對世界其他國家產生影響?

劉剛:主要還是會對華爾街有影響,但對很多國家肯定會有影響,特別是對中國。中國目前任何騷動都會威脅體制,中國的問題就出在官僚體制上,他的政權不是選民授權的。

記者:最後請您預測一下這場運動可能出現的結果?

劉剛:這可能孕育著一場革命,如果這其中出現象馬丁.路德.金這樣的領袖,就會發生一場民權革命,如果政府當中出現一個昏頭的象鄧小平那樣的人,就會演變成一場"天安門運動",這需要美國政府和民間社會去面對,去解決,並不能以這些人結束"佔領華爾街"作為結束,約束華爾街,重新制定規則,使美國社會更加關注99%的多數人。我認為美國社會是一種比較發展完善的制度,這個運動給美國政府一個機會,發現自身問題,我相信美國社會有這樣的能力去解決這些問題。

採訪記者:吳雨

責編:李魚

 

跳轉至下一欄 瀏覽更多相關内容

瀏覽更多相關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