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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約終止六年後才被解聘 中國學者向清華討公道 

William Yang
2021年6月21日

中國獨立學者吳強近日對清華大學發起訴訟,要求該校賠償他過去六年的薪水與福利。雖然北京法院已接受案件,但他認為,過往政治勢力影響的經歷,讓他對判決結果不抱太大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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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 Qiang
吳強指出,他在2021年初,正式收到清大的解聘通知書後,被告知他僅存的一些福利也會同時被取消,為了捍衛維護「基本正義」,他開始以法律的方式向清大發起挑戰。圖片來源: LEO RAMIREZ/AFP/Getty Images

(德國之聲中文網) 曾在北京清華大學擔任政治學講師的中國獨立學者吳強2015年被清大單方面終止聘用合約後,今年初,正式收到清大的解聘通知,在那之後他也開始透過法律途徑發起訴訟,希望能夠討回一些「基本的正義」。今年2月,他向當局提出勞動仲裁,但6月4日傳出仲裁被駁回。

不過,吳強隨即入稟北京海淀區法院,正式控告清華大學,要求清大賠償他過去六年的薪水與相關福利。可靠消息顯示,該法院已於6月15日受理的案件。吳強接受德國之聲訪問時說:「我過去六年雖然脫離學校監管,但事實上並未真正解除我與清大的勞動關係。這讓我在某種程度上獲得更大的自由,能繼續研究與發聲,而這也是在中國一種無可奈何的政治生存藝術。」

吳強指出,他在2021年初,正式收到清大的解聘通知書後,被告知他僅存的一些福利也會同時被取消,為了捍衛維護「基本正義」,他開始以法律的方式向清大發起挑戰。不過,因中國近年來勞動仲裁的情況不斷惡化,導致勞工勝訴的比例越來越低,所以他對6月4日勞動仲裁被駁回的結果,並未感到意外。

吳強說:「我是刻意理直氣壯的用中國『依法治國』的方式,來正式跟他們打一場新的戰鬥,用法律的手段來維護我的權利。雖然我們都知道,中國的法庭是怎樣的狀態,但我仍蠻高興這件事有一個了結,並且是一個新的戰鬥的開始。」

然而,對於接下來海淀區法院的審判,吳強卻不抱太大的希望,因為他認為在清大擁有龐大影響力的情況下,法院的判決很可能受到影響。他表示:「清華的政治勢力是很黑惡的,會操縱跟影響法院的判決,而這種影響力,我在勞動仲裁上已感受到。我相信清大的黨委跟惡勢力,會在未來繼續以法外主義的方式超越法律,干預司法。」

中國學術研究空間緊縮

今年51歲的吳強,原先自2009年開始受聘於清華大學的政治系,但他就任後從事「田野調查」時,常常會被跟蹤和收到警告。2014年香港爆發雨傘革命後,他曾嘗試到香港做實地考察,卻被清大校方出動保安將他困在家中與辦公室內,並於2015年被清大終止聘用合約。

過去幾年,也有其他公開發表文章批評中國政府的學者,受到政府打壓與被學校解聘的情況。中國著名的法律學者許章潤2019年疑因批評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被清華大學免除一切職務,並在去年7月被中國警方以在「四川成都嫖娼」逮捕,關押長達六天。

中國當局以嫖娼為由拘留異見人士,從2010年代開始就越來越常見。曾幫維權藝術家艾未未拍攝音樂影片的知名攝影師徐偉,2013年被中國當局指他「嫖妓」遭拘捕。另外,曾參選香港立法會的民主黨成員何偉途,及已獲得英國政治庇護丶英國駐香港總領事館前雇員鄭文傑,都曾被中國以嫖娼罪名拘留。

China Universität
今年51歲的吳強,原先自2009年開始受聘於清華大學的政治系,但他就任後從事「田野調查」時,常常會被跟蹤和收到警告。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G. Junfeng/Imaginechina

吳強告訴德國之聲,從2013年開始,中國的政治空氣就發生急劇變化,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對學術交流丶學術人員的公開言論和網路言論都更具體及嚴格的規定。他說,在這種情況下,願意在國際媒體發聲,評論中國問題的學者確實是越來越少。

他表示:「我一直在堅持,也一直被學校各單位找去喝茶談話。這也是清華大學最後把我趕走的很重要的原因。但因為我的研究是政治學中的社會運動,所以跟媒體的互動觀察本身就是一個政治學的職業擔當。」

不過,在中國政府持續緊縮學術自由空間的情況下,吳強說不少自由派的學者開始出現「轉向」的情況,將研究的主題轉為威權主義的統治跟為中國治理模式。他認為,這基本上是在研究如何「講好中國故事」,也是在為「中國的大國崛起作戰歌」。

他認為:「這代表中國不可能有獨立研究,更不可能有直接大膽的批評。這種情況下,中國才會不斷積累許多錯誤,而且沒有人去校正這些錯誤。黨內以及黨外社會精英內部,知識份子跟官僚們的關係中都失去競爭跟相互牽制,這是中國政治最危險的發展。」

自由主義知識份子的「思想退化」

自由派的知識份子除了選擇轉向與放棄與國家或黨有關的的研究外,吳強認為自由派的知識份子中甚至出現一種思想退化的情況。他指出,中國政府對於學者與知識份子思想的禁錮與限制,造成中國學者的思辨能力跟理論分析能力全方面退化,導致中國出現一大批「川普主義」的知識份子。

他向德國之聲表示:「他們把自己的知識水準,降低...這是中國精英社會的退化。在這種情況下,中國作獨立研究的空間近乎於零,而且任何繼續進行研究的學者,都是冒著越來越大的政治跟法律風險。」

吳強指出,雖然中國獨立做研究的知識份子人數很少,但很多體制內的知識份子若不願做任何與國家或黨有關的課題,也有可能私底下做一些獨立研究,藉此,多少能堅持自己的立場。

他說:「不論是在官方名義的掩護下,做自己的研究,或像我這樣被迫離開體制,獨立做研究跟獨立出版,風險都很高。知識份子隨時可能失蹤或被法外主義的方式鎮壓。這是一種『白色恐怖』時代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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