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的小鎮，閃閃的「紅燈」

著名的瑞典女藝術家－安.索菲. 斯登三年前定居柏林，她深入考察了這片德捷交界的紅燈區，製作完成了一部名為「等一下！」（Warte Mal ）的紀錄片，並在倫敦、巴黎和維也納引起強烈反響。日前（始自2月14日），德國科隆藝術協會也首映這部紀錄片。德國之聲記者烏多.陶比茲為此採訪了斯登女士。

斯登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聽朋友說起這座紅燈小鎮。他們向她描述說，公路上排滿了年輕的女孩子，就像一片茂密的樹林。這幕場景無法從斯登腦海中抹去。斯登說：「我年輕的時候常常搭車旅行，穿越整片歐洲地區。為此我十分清楚，對於一個年輕女孩來說，站在公路兩邊是件多麼冒險的事情。由此我可以想像，賣淫嫖娼在當地已經到了如何猖獗的地步。性是一種原始狀態的存在，花花綠綠的女子好比野雞一樣陳列路邊。」

安.索菲. 斯登決定親自去看看，在杜比一呆就是數月。她帶上她的錄像機，同那裡的妓女、老鴇、警察、房主以及嫖客交談。這些鏡頭組合穿插配以音樂片斷、浪聲笑語，便構成一部名為「等一下！」的藝術創作。只要一步入展廳，雜亂的畫面及聲響紛沓而至，強烈衝擊著感官。長長的投影屏幕反映出汽車順著德車邊境－－E55高速公路行駛時沿途所見：身著超短裙的豔妝女子橫站公路中央，汽車減速行進，捷克女子用德語大聲喊叫：「等一下！」－－一句招徠嫖客的叫賣。性交易如同便利快餐，可以在路邊就地進行，也可以在杜比星羅密佈的妓院裡。自從社會主義體系全面崩潰之後，這座邊陲小鎮迅速墮落了，當地婦女除了向西來客出賣自己的肉體之外，再也找不到其它的什麼事可做。安.索菲雖然對此深感悲傷，卻在她的紀錄片裡未做任何主觀性的評論。

斯登說：「我對黑白分明的教條思維不感興趣。我用膠片展現人性的問題所在，但是問題本身並無簡單的答案可尋。人們在這部片子裡也許能夠感覺到，評判他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索菲的「等一下！」雖然名為紀錄片，但是更勝於紀錄片。錄像中的紀實採訪彷彿同觀眾隔著一面玻璃牆壁。如果你冷靜地站在外面，便只能看到無聲的畫面；如果你想側耳傾聽女孩子究竟在訴說什麼，便必須投入感情，進入角色。－－如此一來，觀眾不知不覺地置身其中，彷彿自身來到了杜比。當妓女卡迪婭說起嫖客的無恥要求，當拉皮條的男子說他其實更想像原來那樣做跑堂，……這些人物看上去就像街坊鄰居那樣親切而普通。可是他們陷入不幸的境遇中，面前是堅固的鋼筋鐵籠。他們掙扎，卻無法掙脫。

斯登說：「這部紀錄片拓寬了視野，開闢了看待同樣事物的另一個角度。我想讓人們睜開眼睛，感受真實的境況，別再用單向思維考慮問題。」

「等一下！」呈現了個人命運故事，有高潮、有低谷、有深淵、有希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東西分裂、發展失衡的人類悲劇，是中歐境況的一個極端寫照。

（烏多.陶比茲/芙茗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