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記者實地看隔江面對 「邪惡之國」的丹東

和北京的直線距離為680公里的丹東是通往北韓的大門。從沈陽坐長途車3小時可到達這裡。大約70萬人口生活在丹東，對中國城市來說規模很小。這個紅色泱泱大國的崛起中，這樣規模的城市其實不怎麼起眼，除非有特別之處。而丹東的特殊在於緊鄰北韓。這個城市打出"最美的邊境城市"招牌。

越來越多的中國人熱衷境內旅遊，丹東也想在旅遊業上分一杯羹。市政府在鴨綠江沿江開發了馬路，人行道上佈滿了蘇聯式風格的雕塑。清晨，人們在這裡練太極；晚上在這裡跳舞。往來的遊客可以始終看到對岸北韓的景色。要是有人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路邊時而出現的標牌會提醒你："丹東，遼寧省，鴨綠江，北北韓邊境"。而這一景象的中心是跨越兩岸的大橋。

北韓沒有中國需要的東西

確切地說，有兩座大橋。原版的"友誼橋"只延伸到鴨綠江的一半。橋墩至今猶存，現稱為端橋。朝鮮戰爭時（1950－1953），美國轟炸了鴨綠江上的橋樑和丹東機場。當年，在毛澤東的指導下，中國"志願軍"站在北北韓一邊與南北韓和美國率領的"國際和平部隊"作戰。如今，丹東建立了一座博物館紀念"美國侵略"，旁邊矗立著一個高達53米的紀念碑。

端橋被開發分旅遊區，遊客花20元人民幣可以在橋面上散步。就在旁邊矗立著另一座新的"友誼橋"，相隔幾天就會有一列火車穿過。每天，幾十輛運貨卡車在這裡通行穿越邊境。滿載貨物開往平壤，回來的貨車上空空如也。北韓沒有中國需要的東西。

對岸那邊沒吃的。那裡很窮

在此通行，必須擁有北韓的簽證。作為單獨旅行者必須在丹東等待7天才能拿到簽證。韓國人和美國人就根本別想得到北韓簽證。通過旅行社辦簽證的速度更快。丹東城裡到處林立著"北韓一日遊"或幾日遊的廣告牌。但大多数中國遊客更願意隔岸觀景，根本不想去河的對岸。計程車司機老李說："對岸那邊沒吃的。那裡很窮。"

事實上，人口達2千3百萬的北韓大部分人靠來自外國的援助生存，過去發生的幾次飢荒奪走了幾千人的生命。幾年前，數十位北韓人逃往德國駐北京使館，經過長期交涉談判才得以前往韓國。

經常在鴨綠江邊載客的老李介紹說："現在沒有那麼多難民了。"並非是沒有北韓人想逃離這個國家，老李說："他們會殺了難民的家人。"但這種說法難以得到證實。畢竟，公眾對這個經常被西方媒體比作"邪惡之國"的北韓瞭解甚微。而中國是它唯一的盟友。

從丹東往北幾公里處，鴨綠江漸漸變得狹窄，中朝兩國僅僅相隔幾米。河岸兩邊都拉起了鐵絲網，北韓那邊設有崗哨，中國這邊裝備現代的攝影機。

風景猶如愛爾蘭

再沿著鴨綠江往前是一特別的景觀──長城的最北端。沿著邊界蜿蜒曲折通往山頂，上山頗為費力，但山頂上可以眺望北北韓。河岸邊山坡延綿，田地一直延伸到內陸，遠處工廠的煙囪在冒煙。一派風景猶如愛爾蘭。

賣紀念品的小販大聲叫賣著：北韓的錢幣、鑲有獨裁者金正日和"國父"金日成照片的平壤畫冊、北韓民族服裝專等著有付款實力的中國遊客，拍照留念30元。其中一位小販說："現在來的人真的很多啊。賣紀念品賺的錢比在村裡幹活多。"

中國遊客沒有那麼多時間來品味這一常常號稱"世界奇跡"的建築。他們匆匆前往下一個觀景點。最後再看一眼對面的北韓，再選個角度"來一張"留影，背後是"鴨綠江對面落後的兄弟"。還有一個節目是坐船游，舒適的渡輪，歷時1小時。這個項目的開發者張先生說，這比丹東那邊的更好。而且張先生津津樂道介紹沿岸景觀：一個監獄、邊境戰士、傳統建築。可惜今天生意不佳，遊客寥寥。張先生招攬顧客道："只要250元，就你們單獨上船。"

燈火盛筵到河中間"熄火"

再說丹東：現在，只有少數的外國遊客來到這裡。北韓游只吸引了中國遊客。每隔幾天偶爾有來自西方和日本的背包客光顧這裡。一位加拿大人彼得半年前在江邊開了一個咖啡館，他說："這裡只生活著30－40個外國人，大多數是英語老師。"他招攬顧客當然是推薦"邊境上最好的咖啡"，還有英語版的電影。無奈丹東不屬於傳統的旅遊路線，彼得明白為什麼遊客不怎麼光顧這裡，他解釋道，這裡除了邊境沒什麼可看的，而且拿不到北韓簽證的話，丹東也沒什麼意思。

快艇上，14歲的婷婷正在用攝影機拍下對岸北韓景象：廢棄的船隻上晾曬著衣服，一個小小的集市，幾座兩層的樓房，遠處有一個巨大的輪子但是從來不轉。當然，婷婷也把鏡頭對准北韓人。岸邊上十幾個人在幹活。婷婷激動地朝他們揮手，但對方卻不予理睬。

夜幕降臨丹東，城市突然五顏六色。霓紅燈閃爍，高樓大廈照得通亮。鴨綠江上的兩座橋上也都串滿了燈泡，在夜色中一會兒變成藍色，一會兒變成紅色。可是這一燈泡的盛筵到了河中央就突然"熄火"了。北韓陷入一片黑暗。這個國家幾乎沒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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