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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結果-這樣玩下去很危險

瀟陽2006年2月19日

柏林電影節已經落幕,除了香港彭浩翔的「伊莎貝拉」獲得最佳音樂獎,參加其它單元的華語電影有如何表現?德國之聲記者瀟陽在柏林觀看了四部中國電影后作如下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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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兩個可愛的小演員讓張元「看上去很美」圖片來源: DW

「無極」-外國人也只看到了饅頭

本人在柏林國際影院與滿堂的德國觀眾滿懷對名導和大製作的期許一同觀看了陳凱歌的「無極」。不得不承認,由於事先看過現在比「無極」還火爆的網上惡搞影片「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本人基本上能搞明白「無極」的故事脈絡。不幸的是身邊的那些德國觀眾,估計他們基本上不明白銀幕上的俊男靚女們飛來飛去在忙些什麼。

只有在兩個地方,觀眾們發出爆笑:一就是張東健把張柏芝當作風箏來放,再就是謝霆鋒最後表白自己的饅頭情結。

「無極」不過是一個花大錢製作的電腦游戲,與中國和中國精神無關,甚至連包裝都是贋品。

以「無極」為終點,「英雄」和「十面埋伏」這樣的有好萊塢情節的功夫大片已經走向末路。拿到好萊塢又怎麼樣,饅頭就是饅頭,裡面的唯一成分就是麵粉。

「我們倆」-孤獨的不只是我們倆

馬儷文的「我們倆」被放在「兒童競賽單元」是一個誤會,因為這是一個讓成年人落淚的電影。假設該片入圍競賽單元,而評委們又都是容易被煽情,那麼「我們倆」抱得金熊也不是不可能。

一個北京四合院裡一年四個季節裡發生的故事-年近九旬的女房東與二十出頭的女房客從敵視走向親近,再最後永久分離。老太太與小姑娘間的拌嘴雖然是通過英文字幕傳達給德國觀眾,但是觀眾們還是會心地笑了;小姑娘搬走後老人的生命之火也熄滅了,我在影院的黑暗中環顧德國觀眾,看到很多人在抹眼淚。

還是不要多提什麼中國文化吧。人性是相通的,孤獨是永恆的。這是一個講述生命孤獨的故事。因為我們孤獨,所以我們才能被感動。這是一部看不出技巧,看不出表演痕跡,也看不出投資的本本分分的電影。其實你只要真誠,就能拍出一部像樣的電影。

「看上去很美」-看上去很中國

張元的「看上去很美」參加的是「全景單元」。本來這是一部兒童演的描寫兒童世界的電影,因此似乎應該比「我們倆」更有理由參加「兒童競賽單元」。張元在柏林接受採訪時不斷強調說這個改編自王朔同名小說的電影是給成年人看的,特別是讓中國人通過這個電影能夠回憶起自己的童年。

對於那些無法引起回憶聯想的外國觀眾來說,這是一部典型的張元電影-揭示中國社會中那些壓抑人性和個性的習慣、態度和集體無意識行為。

中國的孩子在個性受到懲罰、順從得到鼓勵的教育模式中長大成人,或者更準確地說長大成民。在中國,解決 「問題兒童」的問題的方法是隔離、關禁閉和放逐,這是一種習慣,一種對人的態度,就像在談論如何處置小偷時,不少人都會贊同剁去手指。

對於很多中國人來說,快樂的童年本身就是一種奢侈,而快樂本身並不能保證童年的我們健康成長。不過,在健康成長的權利並不屬於我們的時候,讓我們還是用順從來換取點童年的快樂吧。

張元在採訪中說,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教育孩子時,約束和放縱的比例到底是多少才是合適的配方。孩子無疑是需要的權威的,但是,在孩子的眼中,成年人的權威很容易就會變成為魔怪的乖戾,就像影片中被孩子們差點當成妖怪在睡夢中捆綁起來的班主任。

這是一部讓中國人反思自己教育理念和制度的電影。雖然影片有意模糊了事件的時間背景,但是中國觀眾還是能看出故事的年代。張元是那種善於向國外的觀眾講述中國故事的電影人,例如,迷糊事件具體時間背景的好處便是使故事有了典型意義,但其危險則是使故事只是「看上去」才很中國。影片把幼兒園安放在故宮那樣的幽暗的宮殿大院裡,人物的衣著-不論是孩子還是成人-都是土色和褐色為基調,這無疑是張元營造氣氛的拿手好戲。


「結果」-玩概念的結果

章明帶到柏林的「結果」參加的是青年電影論壇單元。柏林電影節上才聽記者同行說章明屬於中國第六代導演中很厲害的人物。怎麼厲害呢,就是說他的電影在國內得不到認可的惡劣環境下專門在國外得獎。據說這位北京電影學院的教師是為拍電影而拍電影,且拍的是那種特別追求深刻的那種悶騷型的雲山霧罩的(處女作就叫《巫山雲雨》)藝術型電影。

這無疑是我最痛苦的一次看電影的經歷。能把電影拍成像「結果」這樣郁悶無聊,這說明章明不但有與觀眾故意過不去的勇氣,還有一種把觀眾趕出電影院的天賦。

影片表現的是一個男子和一女子在海邊某城共同尋找一個在影片中始終沒有露面的男子,因為這個男子使男主人公的老婆懷孕了,也使女主人公懷孕了。整個影片由兩部情節和結構極為相似的兩部分組成,都是一男一女在煞有介事地尋找,途中話語不多,表情深沉得有些古怪,還發生些曖昧的感情。

影片由大量的沉悶的不知所雲的鏡頭組成,導演似乎想通過這些很前衛的方式表達出點什麼深刻的想法。對於做的電影的人來說,僅有想法是不夠的,還要有把想法用畫面表現出來的才能。即使是有意模糊鏡頭的表現用意,給觀眾留下多種的解釋空間,那也要使畫面體現出一種創造力。但是導演的概念膚淺,故弄玄虛,想像力貧乏,創造力萎縮,手工活粗糙,這部影片除了摧殘觀眾的神經和考驗其耐心,別無讓人回味的地方。

據說章明的電影以讓人失語見長。果然,影片讓德國觀眾也失語了。在電影院放映結束後章明與觀眾見面時,觀眾竟提不出什麼像樣的問題,而章明也自說自話地說了些不咸不淡的廢話,如「我們每個人都會碰到懷孕問題」,「在毛澤東時代,我們個人是沒有選擇機會的,毛主席他老人家都為我們安排好了」,「我的電影想反應中國的變化」,「影片中那些唱革命歌曲的老年人停留在過去,那些歌曲為他們提供了一種支持。」

有人說本屆柏林電影節中國電影不成氣候,門庭冷落,其實參加影展的幾部華語電影恰如其分地反映了現實-玩才華和技巧的在發展,玩商業大片的和玩概念玩深沉的前衛派在自我作踐:有些電影人在投機取巧,有的電影人在誠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