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隆藝術展：喝德國啤酒，看中國「潑皮」

參展商阿裡克桑德.奧克斯畫廊今年將焦點對准了中國。作為中國後89新藝術潮流最重要的代表，方力鈞打造的「光頭潑皮」形象已經成為一種經典的語符，標誌了80年代末和90年代上半期中國普遍存在的無聊情緒和潑皮幽默的生存感覺，或者更廣義地說它標誌了當代中國人的一種人文和心理感受。兩張巨幅的方力鈞參展油畫配色刺激鮮亮，明黃、碧藍，還有誇張的肉色彼此互相衝撞。

畫廊老闆奧克斯先生介紹說：「方力均從來沒有去國外工作過，他一直留在北京、雲南大理兩地從事藝術創作。在歐洲人的眼中，他使用的並不是自然色彩，而這也是一種個人風格。我自己也在北京居住過，知道北京的天空有時是很灰暗的，感覺沉悶而且壓抑，這時人們尤其嚮往一些明亮的色素， 方力均大概也是這樣的。」

與方力均曖昧不清的光頭人物表情相對照的是岳敏君的笑臉。無論是他的油畫抑或雕塑作品，他總在作品中無法抑制地大笑。那種笑盡一切的荒誕感已經成為當今時代的註解。據說岳敏君讀老莊，得出的結論是：「放棄一切是人生的境界」。於是他選擇了無奈的傻笑嘴臉，並不斷地複製自己的形象。多年來，他始終致力於一種詼諧、機智的自畫像式的創作，用無邊的狂放和戲謔代替理性及思索，近來，他又將這種自畫像式的創作轉化為雕塑作品。畫廊老闆說，這些笑面人在歐洲賣得很不錯。

攝影作品也是此屆科隆藝博會的重頭戲。倫敦中國當代藝術畫廊展出了邵逸農、慕辰的璧合之作。其中一組名為「童年紀念」的攝影系列尤其惹人注目。像片裡約摸四五歲大的孩子不穿衣服，非常呆板僵直地站在公園裡，面部表情也是一副小大人樣。畫廊負責人解釋說：「父母命令小孩站在指定的地方拍照，孩子是赤裸的，因為他被大人剝奪了自己的意志，不再代表他自己，全聽父母的擺布。這一個系列原本都是黑白照片，顏色是用水彩顏料後來加上的。這有些類似上一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做法，那時沒有彩色攝影，也是手工上色。這使相片看上去有一種特殊的、非自然的、陳舊的氣氛。」

童年紀念，也許並不是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童年。邵逸農、慕辰還製做了一套「家譜系列」，也關注政治題材。在倫敦中國當代藝術畫廊的展示廳內，前衛藝術家張大力的雕塑作品也被擺在醒目位置。中國人可能很少聽說過張大力的名字，但很多北京人可能都見過飄蕩在北京立交橋下、公共廁所的牆壁上、三裡屯汽配街、新街口，以及許多拆遷建築牆壁上的人頭涂鴉。這些沒有表情、冷漠、難以言說的「大人頭」也是張大力的手筆。對此，中國人還引發了一場是城市涂鴉還是行為藝術的爭論。

也許，現代藝術本身就充滿了矛盾，一方面，它急於打破套在藝術頭上的僵硬的模具，另一方面，又需要為模糊而且變幻莫測的感覺找到一種凝固的方式。在中國人眼中，前衛藝術家驚世駭俗地到了有惡作劇嫌疑的地步。不過，藝術也不必就是陽春白雪，正如某位藝術家所說，英雄主義或者理想主義不再是藝術中的積極力量，也無益於生活。帶著一種游戲的心理，邊看油畫邊喝啤酒，不也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