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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德國:今天救了一條生命嗎?

2016年4月8日

前不久專欄作者張丹紅大清早和女兒乘火車去柏林渡周末。為數不多的乘客有的讀報,有的打盹兒,突然列車員的廣播通知打破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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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ste Hilfe
圖片來源: Colourbox

(德國之聲中文網)"列車上如果有醫生的話,請您馬上到31號車廂。"列車員的話音未落,兩名男子從我們身邊快步走過。"他們肯定是醫生",女兒低聲說。果真是這樣,那麼患者很幸運,因為我們的車廂是32號 - 時間就是生命。"我真想跟他們過去",我自言自語。"媽媽,你呆在這兒",女兒斬釘截鐵地說。雖然她還沒有成年,但自從她上了大學之後和我說話的口氣好像我是一個需要護理的老人。我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不和她較真兒。

而且我只是說說而已。我怎麼能因為好奇去作圍觀者,妨礙人家的搶救行動呢?既然不能去圍觀,我對女兒講起了我兒時的夢想 - 醫生。每天救死扶傷,這是多麼激動人心啊!不過這個美夢沒能做多長時間,因為我很快發現了自己的致命弱點:笨手笨腳。什麼東西經我的手都會縮短壽命,我怎麼能忍心作醫生呢?

手術刀不如剃頭刀

此外,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的中國,學醫從經濟角度考慮也不是理性的選擇。當時中國正在經歷第一個商業化浪潮,下海成了時髦。計程車司機、小販和廚師是最受歡迎的職業,而科學家、醫生和教師則在爭奪收入最差職業的第一名。當時流行的一個說法是:"拿手術刀不如拿剃頭刀"。

不過,中國社會發展的這段插曲並沒有減少我對醫生的尊敬,儘管醫生的形象在我到了德國以後多少打了些折扣。原因是我不能總是肯定醫生盯準的是我的疾患,還是我那點兒小毛病給他帶來的潛在收入。不過在眼下這樣的緊急時刻,醫生完全遵從希波克拉底誓言,救助病人,不計報酬,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英雄。

Symbolbild Arztkoffer Notarzt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 dpa / dpaweb

兩位英雄此時回到了座位上,原來他們就在我們的斜後面。我聽他們仍然在討論著剛剛發生的事情,於是拿著筆記本站起身。女兒盯著我:"媽媽,你真要過去?"她顯然因為我又要與陌生人搭腔而羞慚。不過,對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父母經常使他們尷尬,因此我避開了她嚴厲的目光。

最大的錯誤是袖手旁觀

兩位來自科隆的內科醫生Mark Oette和Christoph Wyen倒是毫不在乎我坐到了他們對面,而且很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在科隆一家醫院作主治醫生的Oette說:"最大的錯誤是袖手旁觀。"他說不是大家自私無情,而是不敢有什麼行動,生怕做錯什麼。他描述隔壁車廂的情形說:大約20名乘客坐在那裡,眼看著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走向死亡。再有五分鐘,他的大腦就會嚴重受損,任何搶救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我問他們正確的反應應當是什麼,畢竟考駕照時上的急救班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在科隆市中心開診所的Christoph Wyen說:" 第一步是讓病人平躺,假如可能把他的腿抬高一些,之後做心臟按摩。原來,嘴對嘴的搶救已在幾年前被取消了。兩位專家建議所有公民都再上一次急救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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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作者張丹紅

我問他們外出旅行是否經常遇到這樣的緊急情況,他們說比率大概是十分之一。會不會假裝聽不到廣播通知呢?他們說這樣的念頭從沒有出現過,因為見死不救是犯法的。不過也有讓人沮喪的經歷。Oette說,有一次他在大街上使一名男人起死回生,但這只是表面的,他的大腦已經壞死。因此,像今天這樣的成功行動使他們格外欣慰。而這也是最讓孩子們興奮的事情。他們總是想知道所有細節,並為自己的爸爸感到無限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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